終於要到重點了嗎？

夏油傑深吸口氣。

“你是誰？”

“唔。”夏由瞇起眼睛，一手支著側臉，雙腿交疊，側身坐在沙發上。

“讓我想想……這要怎麽形容好呢？”

睫毛垂落，思緒飛了一會，他擡眼，露出個淺笑。

“如果我不曾出現在在這裏，十幾年後的你會是我現在的樣子。”

他回答的模棱兩可。

夏油傑顯然不是那麽好糊弄的類型，他沈思了片刻，謹慎開口，“你是未來的我？”

夏由並不打算在這個話題上糾結，“你就只想問這個麽？”

“不。”夏油傑收回了自己的試探，“比起這個，你為什麽說，如果沒遇到你，我會在十幾年後變成你這個樣子。”

他看著面前的人，“我感覺到了異常的力量……有些……”

“和你一樣，是嗎？”夏由主動接話。

“是。”夏油傑承認，“我的家人，三代以內應當是沒有旁的咒術師了。按道理講，我應該相信你，但我……我可以摸摸你麽？”

對方雖然有拒絕過，但是拿到結果的過程太過簡單，得到的結果又未免太過匪夷所思，夏油傑需要別的東西來印證他的結論。

“唔，要通過接觸我來確認自己得到的結果麽？”

夏由攤開了雙臂，“可以。”

“那就冒犯了。”夏油傑深吸口氣，對著坦然坐在原地，等待著他的接觸的人伸出了雙手。

坐在原地的人姿態坦然，腿也一並從膝蓋上放了下來，一雙眼睛坦蕩的看向他。

“請。”

伸出的雙手遲疑一下，落在了他的手臂之上。

整容之風盛行，即便是普通人都可以通過各種精細的調整達到以假亂真的程度也是完全可能，但是，骨骼沒那麽容易改變。

垂目在手臂，肩膀，胸腹，以及腿部捏了片刻，他擡起眼，與成年男人對視。

“臉，可以嗎？”

“自然。”

夏由仰頭，任由夏油傑的手摸索自己的面部。

他並沒什麽好拒絕的，說到底他的出現對於一個剛剛高一的孩子而言，還是沖擊太大了。

他要確認，就確認好了。

夏油傑僵著手，低頭看著面前那張熟悉的臉。

平靜，坦然，帶著無所謂的情緒，仿佛隨意他動手。

原本正打算摸上去的手抖了一下，徹底收回。

夏油傑深吸口氣，後退一步，“抱歉。”

夏由睜開眼，微微偏頭，看著面前的夏油傑。

“不繼續確認一下？”他問。

夏油傑沈默，深吸口氣。

他已經沒什麽好試探的了，對方絲毫不遮掩他們兩個之間的區別，這反而促使夏油傑更加相信對方身份的真實性。

這份坦然與從容，是有心扮演的人所無法擁有的。

對方是真的。

那最值得夏油傑註意的問題，就轉到了另一個層面上。

“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從我到你，到底發生了什麽？

“為什麽不是咒術師？”

咒術師不好嗎？

那雙眼睛裏的疑惑如此清晰，絲毫不做遮掩。

夏由失笑，“你就對咒術師的工作這麽有認同感？”

夏油傑皺眉，“這不只是工作。幫助別人，不好嗎？”

夏由點頭，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是啊。”

他勾唇，“那你覺得，我現在的職業不好嗎？同樣幫助他人，我給予信徒以心靈上的平靜。”

夏油傑想起他剛剛的操作，忍不住嘴角微抽，“然後順便報警，把人送進警局？”

“維持這個社會的公序良俗，難道不是所有公民都該自覺去做的事情嗎？”夏由問，“更何況，你又知道他做了什麽？他做出的那些事情，警方難道會給出他不應得的判決？”

這是他沒想到過的地方。夏油傑梗住。

他只知道剛剛那個房間的人是被咒靈所困擾的人，但是他為什麽會被咒靈侵擾，又為什麽需要被審判……作為人類保護一方的咒術師，夏油傑並未考慮太多。

他微微皺眉，片刻之後給出了自己的答案，“咒術師是在保護人類。”

“是啊。”夏由看著面前的夏油傑，片刻之後露出個笑容，語氣裏帶著些微的玩味，“但是你不覺得，你把自己看的太重了嗎？”

察覺到夏由語氣中些微的攻擊意味，夏油傑不由皺眉，“你什麽意思？”

“不，沒什麽。”

發表完模棱兩可的話語，夏由果斷的收回了自己的情緒，“我只是想，原來我當初是這麽一個驕傲的人。”

他站起身。

夏油傑雖然已經是高專生，卻因為尚且在發育期，並沒有到達後來的身高，被這屬於成年人的閱歷和氣魄壓迫，忍不住幾乎要後退一步。

“你做什麽？”

“不急，別動。”

夏由扣住了他的下巴。

出於對未來的自己的信任，夏油傑沒有避開。

因而，在他的嘴被掰開的時候，他也不過是微微睜大了眼睛。

面前的人看著他的口腔，面上的笑容逐漸收斂，扣著他下頜的右手拇指在他的舌面上點了一下。

驟然的驚嚇讓他驟然失措，夏油傑捂住嘴，連忙後退幾步，還沒來得及說什麽，門口的方向已經響起了一聲。

“餵！你對傑做什麽！？”五條悟一腳踢開了房門，手指直指那邊的夏由。

夏由收回手，又是個姿態端莊凜然的樣子，微微側頭，看向一邊被按了下舌頭的夏油傑。

夏油傑松開自己捂住嘴的手，反手對著五條悟做出個阻止的手勢。

片刻之後，勉強收起了自己的狼狽，他站直身體，看向面前的夏由。

“您的意思是？”

夏由看了眼被自己逗弄的略顯狼狽的人，露出個笑容，“啊，這個麽。”

他從自己的懷裏拿出個手絹，緩緩的擦拭著手上殘餘的口水，睫毛低垂，不去看在場的兩個未成年人，面上依然帶著宛如佛陀一般，仿佛敘述了一切，又好像什麽都沒說的笑容。

“術式這東西，對於咒術師而言，是如同保命底牌一樣的東西，你用的太多了。”說著，他那仿佛不帶任何感情的人眼神看向夏油傑，不過片刻，眼神收斂，他微微側頭，露出個親和力滿滿的笑容，語氣卻絲毫都不客氣。

“你被五條悟帶的忘記自己是什麽人了嗎？他有家傳，有背景，有整個家族，你有什麽，憑什麽把自己的咒術當個靶子一樣立在所有人的面前？”

他這麽說著，臉上的笑意居然也絲毫不減，“這麽狂，你真以為，你們兩個人，憑借這看起來好像很能打的咒術，就能擺平這個世界的所有事情了嗎？”

夏油傑被驟然而出的氣勢震得後退一步。

而五條悟註意著夏油傑的反應，在看到夏油傑那仿佛被打擊了一樣的表情之後，上前一步，阻攔在了夏油傑的面前。

“我勸你說話之前先想清楚。”他面上的笑容收斂，一雙眼睛微微睜大，手伸出，指向單獨一人站在那邊的夏由，“你憑什麽這麽說他。”

夏由看他，仿佛初次見面一般，眼一彎，露出個笑容，擡起雙手，做出投降的動作。

“嗯，是呢，你說的對，他不過是個高專生罷了，但是可惜，這個世界上的人，動手的時候可不看是不是高專生。”他看著五條悟，聲音親昵，“能看到你這麽沖動的樣子，也真是驚喜，畢竟也是久違的模樣了。好好享受吧，你們的青春。”

說著，他放下雙手，對著兩人一躬。

“抱歉，打擾你們了麽？是了，你們是生長期，該好好睡覺才對，我就不打擾了，再見。”

說完，轉身拂袖，腳步輕巧，視若無睹的走出了房間。

夏油傑快速轉身向他，手伸出，像是要阻止他離開，卻只摸到一縷輕飄飄，微涼的布料。

那人就這麽像是來時一般，輕巧的離開了。

夏由微微瞇著眼睛，表面高冷，心裏吹了個口哨。

給夏油傑打預防針成功~

至於五條悟和夏油傑怎麽看自己，會不會因為他的話而困擾……

那又關他什麽事情呢？說到底，他不過是個無辜的過路好心人罷了。

五條悟站在只剩自己和夏油傑的房間裏，還能聽到那人在隔壁傳來的敲門聲。

“菜菜子，美美子，給我開下門，我剛剛出門的時候沒拿門卡。”

嬌滴滴的小女孩聲音傳出，五條悟收回手，回頭看向夏油傑，快步走向他。

“餵傑你沒事吧？”

他皺眉，臉上的擔憂之色絲毫不做遮掩，大聲的抱怨，“什麽人啊，剛剛居然手都伸到你嘴裏了……這就是和尚？還穿五條袈裟，我看是邪道和尚才對，哪裏冒出來的家夥嘛！莫名其妙……”

說著，看著夏油傑失魂落魄的樣子，他忍不住小心伸手戳了戳他。

“你怎麽樣啊？”

“我沒事。”夏油傑勉強安慰了下。

他擡眼看了眼時間。

正如夏由所說，現在的時間已經到了十點半，作為高專生，他們確實該睡了。

“悟，天黑了，我們先在這裏住一晚吧。”夏油傑提議。

“哦好，那夜蛾老師那邊……算了你不用管，我去給老師打電話。”五條悟憂心忡忡，看著他，“你真的沒事吧？”

夏油傑搖頭，露出個安撫的笑容，“沒事，就是，他說的話，我有點在意罷了。”

說著，他如剛剛的夏由一般，隔空點了下 自己的舌頭。

用的……太多了？

那個人，他到底是什麽人，又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他打算做什麽……

他真的，是未來的自己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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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了，三更了，哎，為了糧爆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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